“逢歡，五一你回家嗎？”範婉瑩正在給陽臺上的盆栽澆水。逢歡倒是第一次看她照顧那幾個綠色植物。

“啊？”逢歡坐在沙發上抱著個枕頭心不在焉，“恩，回家。”說完才意識到，再過兩天就到五一了。於是立刻精神起來，跳起來跑到臥室收拾回家的東西。

範婉瑩看著逢歡一聽到回家的急切模樣，覺得好笑，也羨慕至極。故鄉一直有人在期盼你的歸程，而我卻再也得不到那樣的關懷。“還沒問你呢，你回家嗎？”逢歡從臥室裏探頭問她。

“我啊。”範婉瑩停頓了兩秒，“我不回去。”

逢歡應了一聲，沒再多問。隔了一會兒，又探了個頭，“要不你去我家吧？”“怎樣？”

“去你家？”範婉瑩靠在陽臺上，“算了吧，這兩天工作累的，狀態不好，你看我黑眼圈成什麽樣了。別再嚇著了叔叔阿姨。”

逢歡又應了一聲，回到房裏繼續收拾東西。隔了一會兒，又探頭出來，“餵，問你個事兒。”

範婉瑩在陽臺上點了一支煙，逢歡搬來後，她就沒再抽過。但此刻回憶抽打著她，惆悵侵襲著她。她不堪其擾，煩悶。她聽見逢歡叫她，回頭，吐出一口煙霧，“什麽事？”

逢歡看著範婉瑩，瞬間把要問的問題拋至腦後，“你抽煙？”

她點點頭。

逢歡走過去，也倚在陽臺上，看著璀璨夜城，搶過範婉瑩的煙，“給我一口。”

“小屁孩會吸嗎！”範婉瑩笑了笑。

逢歡沒說話，卻熟練地吞雲吐霧起來。範婉瑩有些意想不到，又點了一顆煙，問她，“什麽時候學會的？”

“和他分手以後。”逢歡毫不避諱，今夜她莫名地有訴說的欲望。

皓月當空，星辰遍布，霓光閃爍的城市裏，兩個各自懷有憂愁的少女積累了太多不得不發的惆悵。早就想同一個人傾訴，那段只有我一個人經歷的堪堪時光。

“你呢？”

“我呀，大概初中吧。”範婉瑩滿不在乎地說，露出自嘲的笑，嘲笑那時稚嫩的自己，張揚地說愛一個人，被一個人張揚地愛。

“別告訴我也和慕容昀有關。”

“屁！也就你到現在還惦念著那個人渣。我早就把對他的想法甩的一幹二凈了！”

逢歡心口一滯，還是不能忍受別人這樣說他。“說真的，聽你罵他我有些難受。就算他真是個人渣，我也不想聽別人明白的告訴我。”

範婉瑩憐惜地看著逢歡，“傻。”

“我覺得他當時對我是真好。”

“嗯，他能對你好，也能對別人好。”範婉瑩毫不留情地揭穿。但我們此生來到人間，目的是為了尋一個人，他只視我一人如珍寶，只待我一人如碧玉。他給我最深沈的愛，且絕不願意給我一絲傷害。

“嗯，我竟無法反駁。”逢歡淺淺地答，伴著夜風習習，她的話已輕不可聞。

“逢歡，別傷心。我告訴你個秘密。”

“難道你告訴我的這個秘密能逗我笑？”

“不會。”

“那你還說。”

“我藏得久了，煩了！”

“那你說吧。”

範婉瑩湊到逢歡耳邊，明明房裏就她們兩人。

“我爸媽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死了。”她輕輕地說。原來你湊到我耳邊不是為了讓別人聽不見，而是為了讓我能夠聽見。這段沈痛往事你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！

“今天是他們的忌日。”

逢歡想到範婉瑩今天請了假，不禁心涼，猛地掐斷了煙。卻想不出什麽能夠安慰她的話，全身的器官就屬嘴最笨。她伸出手，輕輕地拍她的肩，偏頭看她，“有我呢，別害怕也別傷心。”

範婉瑩看著逢歡露出一個淒慘的笑，“他們走那麽多年了，我是習慣了，但是總有那麽一個點，特想，特想他們。”

“恩，應該想，總會想的。”逢歡繼續輕輕地拍她的肩，像對待孩子不知所措。

“你剛才要問我什麽？”範婉瑩聲音低低地開口。

這茬逢歡本來已經忘了，聽範婉瑩說起猛地想不起來要問什麽，“我忘了。”

“那你好好想想吧，我要回去補覺了，明天還要上班呢。”範婉瑩滅了煙，朝臥室走去，行至臥室門口時卻被逢歡叫住，她回頭，“想起來了？”逢歡急忙搖頭，“不是，我想說你好好睡覺，別想太多！”範婉瑩淺笑，沒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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